羊年話羊聯
愛民若子,牛羊父母,倉廩父母,供為子職而己矣;
執法如山,寶藏興焉,貨財殖焉,是豈山之性也哉。
古時,廣東某地有個縣令搜刮民財,還想涂脂抹粉,在縣衙題寫一對聯為 “愛民若子;執法如山。”鄉鄰們氣憤不已,于是請來幾位塾師,在上、下聯后各加了三句話,上聯就成了 “愛民若子,牛羊父母,倉廩父母,供為子職而已矣;執法如山,寶藏興焉,貨財殖焉,是豈山之性也哉?!备骷拥娜湓捠钦f:“你自稱愛民若子,是的,我們的牛羊,莊稼都貢奉你這位‘父母官’,這就是你要我們盡到的‘子職’吧;你自稱執法如山,但卻搜刮民財,難道這是‘山’嗎?” 如此一改,將這位搜刮民財的封建縣令的丑態刻劃得入木三分。
清朝文學家韓菼,由狀元官至禮部尚書,他經常同二三好友倘佯于泉石之間。一日,至一山莊,聞書聲瑯瑯,原來是某官僚的家塾。這天某官僚心血來潮,親為學生授課。他將《禮記·曲禮》中的“臨財毋茍得”的“毋”念成“母”,學生們也跟著念“臨財母茍得”。韓尚書聞聲大驚,忙進里面。卻見塾師李某年少英俊,彬彬有禮,心知事有蹊蹺,遂出一聯請李屬對:“曲禮一篇無母狗。”李即會意,應聲對道:“春秋三傳有公羊?!表n暗暗嘆服,知其是懷才不遇的秀才,便作函推薦。后來,李果然頗有名績。
清朝中葉,云南建水縣天災人禍交加,民不聊生,時人請當地一個名叫曾彬的讀書人上京為老百姓說幾句話。曾彬沿途乞討,好不容易來到京城,不但沒有效果,反被差役打了幾十大板。曾彬氣憤至極,脫口吟出此聯。聯中既蔑視了朝廷的堂堂六部,也傾吐了百姓的心聲,不失為妙聯。
這是清代乾隆進士畢沅去世時,著名詩人、史學家趙翼為其撰寫的一副挽聯。聯中羊祜、馬援均為人名。羊祜是西晉大將,曾鎮守襄陽,有惠政,死后老百姓為他在襄陽峴山頂上立碑建廟;馬援是東漢初期名將,追隨光武帝劉秀南征北戰,屢立奇功,曾以男兒當“死于邊野”、“馬革裹尸”自誓,出征匈奴、烏桓等,年過花甲在進攻武陵“五溪蠻”時,病死于途中的“壺頭”山(今湖南沅陵境內)。畢沅生前任兩湖總督,正是討伐逮捕流寇的關鍵時刻,大功未成卻病逝于辰州(今湖南沅陵)大營,享年66歲,謚太子太保。然而,不到兩年卻被追奪謚號,田產資財全部抄沒。據《清史稿》記載,嘉慶四年九月,皇帝又下旨奪其襲爵,沒其家產。此聯不但“峴首”、“壺頭”用典精切,而且“羊祜”、“馬援”對仗工整,切合時事,俯仰有度。全聯借古諷今,為畢沅死后的結局而鳴不平。
清嘉慶六年,浙江巡撫阮元在杭州西湖孤山建詁經精舍,并為詁經精舍撰得此聯。聯語嵌入《公羊傳》、《史記》、《白虎德論》《文心雕龍》四部名著及其作者,點明了詁經精舍研究內容。聯中所嵌“經、史、論、文”配以“羊、馬、虎、龍”四種動物,平添了幾分情趣。
我從千里而來,看江上梅花,已開到紅羊劫后;
誰云一去不返,聽樓中玉笛,又吹起黃鶴高飛。
這是清代道光年間,著名書法家何紹基為湖北武昌黃鶴樓所題對聯。宋代紫望《丙丁鑒》一書記載了1260年的歷史,書中統計發生在丙午、丁未年的戰亂就有21次。后人以“丙丁”屬火,“未”為“羊”年,便把戰亂稱之為“紅羊劫”。上聯描繪了梅花歷戰火而盛開的情景,字里行間透出作者對戰亂平息和自身安然無恙的慶幸和得意之情;下聯源于一個神話故事:傳說古代有一姓辛的人,在黃鶴磯頭設肆賣酒,有個道士常來飲酒,辛從不收他的錢。道士離開此地前,在壁上畫一黃鶴,說:“酒客至拍手,鶴即下飛舞。”辛因此致富。一年后道士復來,取笛鳴奏,黃鶴下壁,道士遂跨鶴登天,辛即建黃鶴樓。此聯一反前人與崔顥《黃鶴樓》詩雷同的手法,推陳出新,寫出了“喚回黃鶴”的新意。
清末廣州文士何淡如,一次和學友同游珠江,學友即興吟一上聯:“珠江船入梭,橫織波中錦繡?!弊尯问昼妰葘Τ鱿侣摗W友話音剛落,何淡如便將下聯說出:“羊城塔似筆,倒寫天下文章?!薄把虺恰睂Α爸榻辈粌H都是名詞,妙在采用了借音法,將“珠”諧音為“豬”,與同為六畜之一的“羊”相對,構思奇巧,形象生動。
清代有個叫王寅的縣官,貪贓枉法,魚肉百姓,有人便寫了這副對聯,偷偷貼在衙門兩旁,予以辛辣的嘲諷。這是一副“藏字聯”,上聯中“王好貨”典出《孟子·梁惠王》,聯語將王寅比作貪財好貨的齊宣王,不僅見金銀就眼紅,連銅鐵也不放過;下聯借生肖中“寅屬虎”,將王寅比作惡虎,以“全需雞犬牛羊”揭露其兇狠歹毒。
清朝義和團“扶清滅洋”時,曾出現一張反抗外國侵略的宣傳漫畫,名為《射豬斬羊圖》,圖兩邊所題即是此副對聯。聯語極富諷刺意味,與漫畫相得益彰,把外國侵略者比作豬羊,表達了中國人民反對列強侵略的堅強決心。
上聯典出《孟子·梁惠王上》:齊宣王“不忍”殺牛釁鐘,欲以羊易牛,(釁xìn 音“信”,古時鑄新鐘,殺牲以血涂鐘之縫隙,稱“釁鐘”。)孟子揭露齊宣王“恩足以及禽獸,而功不至于百姓”之偽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