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古今笑史·怪誕部》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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〖酉陽雜俎載札青事〗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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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都市肆惡少好為札青。有張干者,扎左膊曰:"生不怕京兆尹",右膊曰:"死不畏閻羅王"。又有王刀奴以錢五千召札工,于胸腹為山池亭院、草木飛走,無不畢具,細若設色。京兆尹薛元賞悉杖殺之。又高陵縣捉得鏤身者宋元素,札七十一處,刺左臂曰:"昔日已前家未貧,千金不異結交親,及至恓惶覓知己,行盡關山無一人。"右有膊扎葫蘆,上札出人首如傀儡戲,所謂"郭公"者。縣吏不解,問之,言葫蘆精也。
[注]《酉陽雜俎》:書名,唐段成式撰,所記多怪事異聞。
[注]上都:老一代對京都的通稱。如高有陪都,陪都則稱下都。此上都指長安。
[注]札青:文身
[注]薛元賞:唐宣宗(847-858年在位)時人,歷任司農少卿、漢州刺史、司農狠兼京兆尹、昭義節度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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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安城里的一些惡少喜歡紋身。有個叫張干的,在左臂上紋著:"生不怕京兆尹",右臂上紋著:"死不畏閻羅王"。又有叫王刀奴的,花了五千錢找來紋工,在胸腹上紋了山池亭院、草木鳥獸,幾乎什么都有,纖細得跟設了色一樣。京兆尹薛元賞給他們都用了杖刑。又在高陵縣捉到一個紋身的叫宋元素,渾身紋了有七十一處,左臂上刺著:"昔日已前家未貧,千金不異結交親,及至恓惶覓知己,行盡關山無一人。"右臂上紋著一個葫蘆,葫蘆上有個像戲子一樣的人頭,就是叫"郭公"的。縣令不明白,問他,他說那是葫蘆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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蜀市人趙高,滿背鏤毗沙門天王。吏欲杖其背,見天王輒止。恃此轉為坊市患。李夷簡擒而杖之,叱杖子打天王盡則已。經旬日,高袒衣歷門叫呼,乞"修理天王功德錢"。
[注]毗沙門天王:佛教神祗名。后來傳說中的托塔天王源于此。
[注]李夷簡:字易之,唐憲宗時任山南節度使、同平章事、淮南節度使。為官清廉。
[注]功德錢:施主損贈寺廟造殿塑像的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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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川有個叫趙高的,滿背都紋著天王的像。官吏正要打他的背,看見天王像就不打了。這人仗著沒人敢打天王,成了街市的一患。李夷簡不管那一套,把他抓起來,令行刑的人把他背上的天王打得沒了蹤影才行。過了十幾天,趙高披著衣服,挨家挨戶地叫門,乞討"修理天王功德錢"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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貞元中,荊州市中有鬻札者,制為印,上簇針為眾物狀,如蟾、蝎、鳥、獸,隨人所欲印之,刷以石墨,精細如畫焉。
[注]貞元:唐德宗(李適)年號(公元785-804年)。
天下事久必成套,無怪不常,即札印一事可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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貞元年間,荊州市里有個專門給人紋身的,他把圖案制成印章的樣子,上面一簇簇地全是針圖案有蟾、蝎、鳥、獸等,人們想紋什么便紋什么,再刷上石墨,精細如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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荊州街男子葛清,自頸以下,通札白居易詩。段成式嘗與荊客陳至呼觀之,令其自解,背上亦能暗記。反手指其札處,至"不是花中偏愛菊",則有一人持杯臨菊叢;"黃夾纈窠寒有葉",則指一樹,樹上掛纈窠,窠紋絕細。凡札三十余首,體無完膚,陳至呼為"白舍人行詩圖"。
陳錫玄曰:此直以親之枝供兒戲耳,可謂非夷俗耶?獨有一道士為郭威、馮暉雕刺,則有異焉。刺郭于項右作雀,左作谷粟;刺馮,以臍作甕,中作雁數只。戒曰:"他日雀銜谷,雁出甕,是爾亨日。"后郭祖秉麾,雀谷稍近;比登極,雀遂銜谷。而馮是時為帥,雁亦自甕中累累出矣。一時雕刺,卻寄先征,異哉!
[注]不是花中偏愛菊:這是唐元稹《菊花詩》中的一句,下句為"此花開盡更無花"。作者誤記為白居易作。
[注]白舍人:即白居易,因他做過中書舍人。
[注]郭威:五代后周太祖。
[注]馮暉:后晉大將。初屬梁將王彥章,入后唐,又入后晉。晉高祖天福時拜義成軍節度使,鎮靈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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荊州有個男子叫葛清,自脖子以下,都紋著白居易的詩。段成式曾與陳至把他叫過來觀瞧,讓他解下衣服,就是背上紋的詩句他也知道位置。反過手來指著紋的詩句,看到"不是花中偏愛菊",則畫著一個人端著酒杯在菊叢中賞花;讀"黃夾纈窠寒有葉"時,他指著一棵樹,樹上掛著一個紅色的鳥窩,鳥窩的花紋特別細。共紋著有三十多首詩,體無完膚,陳至稱這為"白舍人行詩圖"。
陳錫玄說:這不是拿父母給的身體當兒戲么,真是野蠻。只有一個道士為郭威、馮暉紋身還有點怪異。給郭威在脖子右側紋了一只雀,左邊紋的是谷粟;給馮暉紋的時候,是把肚臍當作甕,里面紋了幾只雁。告訴他們說:"等到雀銜谷,雁出甕,就是你們發跡的日子。"后來郭威執掌帥印,雀離谷稍微近了些;待到當上皇帝時,雀就吃到谷子了。而馮暉那時候正在做元帥,紋的雁從甕中一只只地飛來了。一時的紋刺,卻可預言禍福,真奇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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